2017.1.11

元月九日中午，我的老伴出院了，回到兰州十六楼的家中和在兰州的家人一起吃了中午饭。饭前他主动要求我保护着他在屋子里走了好几转，看来情绪不错。他病后虽然显得憔悴，但精神比较好，要求锻炼的信心很足。走乏了他就坐在藤椅上休息。但他有些咳嗽，我很担心他体弱，会引起其他问题，我又给她请来了一个老中医大夫，老大夫给她开了两服药，说她现在脉象弱，需要调养。还特别给我们赠送了几克熊胆，我叫老伴每天喝小米粒大的一点，喝了这几天，自吴医生走后重新产生的便秘的问题又解决了，这几天每天都便一次。是不是熊胆起了作用？前些日子我还根据我的一个老同学大夫的建议，还给老伴用了一种叫健尔肽的保健品。自那以后老伴失眠的问题解决了，最近她睡得也很好。

今天我照例保护着老伴在室内走了几转，她坐下来休息时嘴中念着说：菩萨保佑我早日康复。我说，菩萨正保佑着你呢！你原来腰椎问题引起的左腿疼痛，晚上疼得你连觉也睡不成，整夜呻唤着，我心里很难受。所以我们才到北京给你做手术，手术做得十分成功，总算把你的腰椎问题解决好了，这就是菩萨保佑你。现在给你恢复脑梗后引起的走路困难，效果也不错，这么多人都围绕着你转，你一定会早日康复的。老伴说：你就是我的菩萨。我说：那我一定会好好保佑你，因为你也是我的菩萨，年轻时你保佑我。我们互相保佑，感动了观音菩萨，她会好好保佑我们大家。老伴说，阿弥陀佛！但愿我早日恢复健康。

其实我们夫妇的健康很有趣，年轻时她身体好，从来不生病，可我身体弱，十多岁得过肺结核，二十岁后是慢性胃溃疡，四十岁后正当创业时却得了急性肾炎，以后又是前列腺炎，膀胱结石等等，光前列腺就动了两次手术，膀胱结石住到医院，还没等动手术就自己尿出来了。慢性胃炎、肠炎几乎经常吃药。由于我经常生病，也就注意一有病就很注意治疗，所以没有形成什么大病。直到六十四岁，我的冤案平反，宣告无罪后，虽然人已经退休了，但思想更开朗了，也明白了节食可以帮助胃部获得健康的道理，那年我把每顿两碗饭的量减了一碗，我的胃肠疾病才好起来了，健康状况随之改善了。经常做牙齿保健操到现在我的牙齿还能吃大豆。六十四岁后，我养成了晚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快走的生活习惯每天至少半小时，也有消除进了健康。由于年轻时常生病，我还看了一些医药书籍，了解一些中医常识，这都使我晚年健康受益。

我的老伴和我不同，他年轻时身体好，经常参加劳动，也就不注意锻炼。她也不学习，就很少了解养生知识。老来金城生活，家里没有了劳动负担，动得就少了，体重也增加了。加上不注意锻炼，身体素质便慢慢弱起来了。我家里在看电视时快步走动锻炼，常动员他一起锻炼，她不锻炼，认为没必要。她一有病就自己买药乱吃，前几年药铺不控制抗生素药的购买，各种抗菌素他都买来吃，造成了很多抗菌素的耐药性。这就是几次在北京大医院尿道一发炎就无法治疗，都闹成高烧难退，到了生命危险的地歩。（当然这也暴露出了西医治疗的局限性。这个问题我还要专门在后边说一下。）看起来常不得病，也不一定是好事，常得一些病，也不一定是坏事。这反应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最终造成了到老来，他的身体比我差了。

记得我们结婚时，我身体很差，有人主张不要结婚，但结婚后都说我身体反而好起来了。其实我知道，这里面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我娶的媳妇对我好，对我非常顺从，又十分体贴我，我心情愉快，自然对身体有益，身体就好起来了。另一方面我们结婚时正是文改初期，遇上画红太阳忠字壁，我新婚后第四天就去岷县继续画毛主席的光辉形象。一个月竟然挣到两千多元钱！那是什么概念？当时一个干部的月工资四十多元，毛主席月工资才四百元，全国拿最高工资的京剧演员马连良才是两千元。我当时挣那么多钱，弄不好会当作资本主义批斗。但我想了个办法，化整为零。画一个像一般按二十个出勤日计算，每个出勤日收三元钱（是当时一个大工的工资）是合理的。当时到处大规模画毛主席像，人才奇缺。岷县派人到“三忠于”搞得最好的地方——临洮，来找人，找到了我，我被隆重请去。画了第一个像抬到“三忠于誓师大会”便一炮打响，出了大名。

对于画像来说，因为我得过全国少年绘画一等奖，我又发明了一种快速画像法，画得既快又好，在那里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受到当地岷县革委会领导的特别重视，给了我非常优厚的待遇，安排人专门照顾我的吃住和医疗保证。当时画像是政治任务，几十个单位都来争着请我画，我同时开工十几个忠字壁，每天都去各工地画一会就算一个工日，一天去十几处，二十天后画成一批。每个像都算二十个工。晚上还在我住的工农兵饭店画可移动大画像，两三晚上画成一个，连颜料一起算六十元，十几天后交活。每个单位画一两个像，这样大家都不感觉到我收入过高。这一月下来就是两千多元收入，两个多月挣回来四五千元。

当时社会上一辈子能存几百元的人就算是大富人了。我那样高的收入，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如何叫我不愉快。这笔钱我买了从未用过的收音机，手表，和限量供应的布料，还支助了一些困难亲戚，其余钱后来支撑了我上大学的费用。不知是自己的运气，还是爱人带来的财运，总之人一高兴，身体就好起来了。都说我媳妇脚迹好，这也是我们夫妇相好的一个原因。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老伴善良忠厚，有一种非常忠诚的傻劲，我就爱她的那股傻劲。结婚前我们两家的家庭处境都不好，由于他傻傻地忠诚于我，我便无法不忠诚于她，这就叫作真诚互换。这样我们就能从内心生活在一起，真诚的相亲相爱。所以这才是我虽有四年牢狱之灾，却反而加深了我们夫妻恩爱的基础。我得出的结论是，夫妻之间就应该多一些傻气，少一些精明。如果夫妇之间有一个精明到必须叫另一方防范时，那么夫妻生活就很累，“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的生活，即或勉强在一起作“合伙人”，也很少会酿造出恩爱生活的家庭美酒来。所以啊，我以为夫妻之间互相忠诚才是家庭幸福的基础。

今天早上我还在睡觉，老伴在侄媳桂莲的陪同下开始锻炼走路了，走到我房间门口，老伴便叫我起来陪她走。我起来洗漱之后，又陪她走了一会，便去写字。北京朋友来电话，说北京某军事单位领导看上我的字，要我给他们新装修的会议室写幅大书法。我已答应了，便开始创作。写字的大桌案就在我们住室的大会客厅中，我一边写字，一边和老伴聊天。他坐在竹椅上时间久了屁股就疼了，屁股一疼她就落泪了，说她怎么这么苦！。有病的人总容易想不通，我赶紧过去帮他调整情绪。我说，你不要心急，现在我们已经给你解决了三个大问题了，第一，解决了让你疼痛不堪的腰椎问题，你的腿不疼了吧！第而，你十几年的失眠问题解决了，你现在每晚都睡得很不错对不对？。第三，长期没办法解决的便秘问题给你解决了，现在你每天都能轻松上厕所，你该高兴啊！剩下一个锻炼走路的问题，咱们慢慢给你恢复能力，你要打起信心来。他听着听着慢慢想通了。于是我给他想了一个锻炼的办法，鼓励他自己锻炼。我们把她坐的藤椅搬到红木家具十件套靠椅的后边，这样他想走，就可以自己起来，直接扶着红木椅靠背走一圈，再走回来。老伴一试，果然能行。这样她走一阵，坐一阵。坐一阵再走。自己就可以掌握，也不需要人扶了，她的屁股也不疼了。我看着老伴恢复行走能力的锻炼过程，既高兴又浮想联翩，我不由思考我们两口子的健康问题。

这五十年来，我和老伴的健康正好反过来了。青年时老伴的身体很好，经常干活，几乎没生过病。她经常照顾我，早上我睡觉，他便端来鸡蛋汤。到老来她却多病。特别是这四年多来病就没断过，几乎成了住院专业户了。轮到我照顾她了，这是天意安排我来补偿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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