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玉器共出的众多史前时期文化遗存中,以陶器最为多见,于是,玉器与陶器的关系,就成了研究史前玉文化的考古学家们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学者郭大顺在玉委会会刊上发表的《玉与陶——中国史前玉文化研究提出的新课题》一文中,有如下考证。
红山文化玉器在造型和花纹上都具有极其抽象化的特点,对其原型和渊源一时难以得出满意的解释,如从玉与陶的关系方面进行探索,或可得到启示。如红山文化的玉雕龙,一种类型为“C”字形龙,一般以为是猪首龙,但在红山诸文化中的赵宝沟文化陶器中,出有大量刻画的鹿首龙,其首部形象与“C”字形龙的首部形象更为近似,有据此提出这种“C”字形龙的原型可能与鹿有关;红山玉雕龙中另一种类型的“玦”形龙,一般也以为是猪首龙,但也有以为是与熊有关的熊龙。
在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的积石冢中,常有完整的熊下颚骨出土,女神庙内动物神中,也有泥塑熊的形象出现,表明红山人是一个拜熊的部族。在红山文化陶器中,虽还没有可供比较的材料,但在承袭红山文化的后红山文化(即小河沿文化)的陶器中,多次有熊的形象出现,也可作旁证。
大玉龙 新石器时代 红山文化
如从红山文化龙的形象的发展演变来看,玉与陶各有自己的发展序列。但红山文化陶器上的龙,己可找到由红山文化的彩陶龙上溯到赵宝沟文化的刻画纹陶龙,还可进一步上溯到查海一兴隆洼文化的浮雕陶塑龙的序列,而红山文化“玦”形玉龙如上溯到先红山文化,只有查海一兴隆洼文化的玉玦,而缺乏龙的形象,看来红山文化的玉雕龙,很有可能是在红山文化陶器上龙纹的影响下,在玉玦的一端雕出龙形而最终成形的,所以称为“玦”形龙较为确切。
内蒙古敖汉旗白斯朗营子后红山文化遗址彩陶熊首盖钮
红山文化的又一种勾云形玉佩,其造型花纹极具神秘性,被称为红山玉器中的第一重器,对其原型的说法不一,有以为其卷勾如鸟头,从而以其原型为鸟,有以其中的双勾形玉佩中心的双孔为双目,长侧一边的齿形为兽牙,而推定其原型为兽面。其实从这种勾云形玉佩的出土状态观察:其为竖置,且反面朝上;其中的双勾式佩左右也并不对称,佩体巾心的双孔,只是中心卷勾与一边连接而形成的透孔,而并非双目。
勾云形玉佩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中心和四角的卷勾,它恰与红山文化彩陶中的一种相互勾连的花卉纹在形态上十分吻合,可能是彩陶花纹影响玉器造型的又一例证,即这种勾云形玉佩是受红山文化彩陶花纹中的花卉图案的启示而出现的,而红山文化的这种花卉图案的彩陶花纹,来自于仰韶文化彩陶中的玫瑰花图案。
红山文化陶、玉器之间关系还有重要一例,即哈佛福格博物馆所藏一件红山文化马蹄形玉箍。红山文化的马蹄状玉箍,皆为素面,现知唯有福格馆的一件为有花纹的实例,其所饰图案原就是红山文化独有的龙鳞纹彩陶图案纹样。可见,对考古文化中玉器与陶器间关系的研究,既是玉器研究不可缺少的方法,也是深入认识该考古文化特征、形成和发展过程以及文化关系的一条新途径。